陵阳镇的集中拍摄活动,我带的摄影助手是舞动人生。舞动人生叫广兰,和我同姓,因为以前喜欢跳舞,而且跳的不错,给自己取了这样的网名。要是现在再让她取一次网名,没准就叫摄影人生了。
广兰很有组织才能。当我把陵阳镇修渠人数最多的村子——北陵阳村揽到手中的时候,广兰赶过来帮忙。当我把调整好的相机递给她,简要说明拍摄注意事项,她就能很从容的、很和蔼的,很条理的组织老人们拍摄。这时候,我就能抽出时间,从现场挖掘点东西。这次王存香走进了我的视线。
王存香老人混杂在排队拍摄的队伍中,当她拿出自己的拍摄登记表,看见表格上的黑白照片,我有些吃惊。问她,这是你?老人说,是,当年修渠时候的老照片,家里没了其他照片,就拿出来老照片贴到表格上。
看着她满脸的沧桑,花白的头发,慈祥的笑容,再看看那张表格上青春的气息,垂腰的长双辫子,这竟然是同一个人,只是经历了50年的岁月。
帮助老人完成拍摄,我们席地坐在一处房后的阴凉处,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。
一、苦难童年
王存香,陵阳镇北陵阳村前街人,今年87岁。二十年代出生的她,曾经有一个姐姐,三个哥哥,一个妹妹。姐姐最大,出嫁到附近的沙蒋村,灾荒年逃难上了山西,从此天各一方,杳无音讯。随后,她的三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因为灾荒和疾病离开了人世。
更为不幸的是,在王存香10岁的时候,她的父亲也去世了,家里从此只剩下了她和母亲两人。孤苦的母女这时候又迎来了更难的日子。原来,王存香的父亲以前为了给她奶奶看病,为了给她叔叔娶媳妇,欠下了一笔债务,收债的人这时候前来逼债,不得已,这母女两把房屋变卖还账,从此过起了无房居住的日子,依靠窜房檐为生。
二、印花姑娘
这时候,一个好心人给王存香出主意,你要想以后养活你和你娘,没一门手艺不行,听说学习印花可以谋生,就去学印花吧。印花是以前的一种传统技术,就是在白坯布上,利用染料或涂料印刷不同的花色。这种印花技术还得去洛阳学习。
为了凑够100元的学费,王存香的大姨卖掉了家里的棉麻,送她到洛阳学习。先在纸上学,再到白棉布上学,三年的学徒工生涯,使她熟练掌握了这门手工艺。
回家后,她开始印门帘,印小孩衣服,印窗帘。时间到了解放后公私合营的档期,县里的合作社听说了王存香的手艺,聘请她来到了棉织厂,负责到印花车间当技术员。那时候工矿企业发奖品,就发一个白色的背心,白背心上需要印一个“奖”字,后面还有企业的名字。为了工作,她常常放弃中午和晚上的休息时间,总能按时间和质量完成工作,她所在的车间成为当时厂里效益最好的车间。
三、支援修渠
1960年后,红旗渠建设战役打响了。除了各个公社组织民工上渠外,县直各部门,各个企业也组织了青壮年劳力上渠支援红旗渠建设。
王存香所在的棉织厂抽调了100多男女青壮年,在张书记的带领下,开赴红旗渠总干渠。颠簸的道路,拥挤的车厢,王存香路上晕车,到达目的地时候人都瘫倒在地,一天不能吃喝。工地总指挥马有金听说后,专门安排她到附近的老乡家休息。身体回复后,柔弱的她和她的工友们,奋战在卢家拐、柳树湾等施工现场,挖土、打夯这样的体力活她都干过。
统一去,统一回。在经历了几个月的修渠岁月后,王存香随着她的队伍返回县城。后来,由于需要支援农业建设,也为了照顾老家的母亲,她又返回了北陵阳村,从此一直到现在。
四、晚年时光
由于王存香不管到那都要带着母亲,在那样的年代,没人肯娶媳妇还捎带一个丈母娘,所以很大了她都没嫁出去。后来,好容易成个家,但却一生未能生育。
前几年,王存香的老伴儿去世后,她就跟着养女全家一起生活,虽然日子过的并不富裕,可她却很满足。看着她乐观不屈的笑容,感觉心里酸酸的。如果她能有医疗保障,如果她能有最低生活保障,如果她能有更多的关怀,可以多活几年,享受下余年的幸福,那该多好!
摄影背景布前的老人
老人用手给我比划当年辫子的长度
交谈完,远远地望着老人远去……
岁月,是如此的残酷,而日子,却永远在过着,过着……
红旗渠上没有她的名字,她仅仅是当年几十万人中的普通一员,她不是领导,不是工匠,不是技术人员,但她是出过力的建设者之一,所以,今天我为她写这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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